人間六月天，正是芳菲無盡。天光雲影明媚如畫，仿佛凝了一天一地的明媚雲霞，燦爛繁盛到了極點。星海公園內繁花似錦，假山、怪石林立，景致被巧手的工匠們修剪得美不勝收，美則美矣，到底是失了天然的姿態。

海豚表演是在星海公園的中心處，通往那裏有著八條小徑，無論哪條小徑邊都零散地開放著黃色的小花，小徑兩側柳葉旖旎，舒展自然。小徑間互連著一莖野草蔓花、藤蘿片葉。那勃勃的生機，讓人感受到天地間無限自在，連偶爾吹過的風，都是甘甜而恣意的氣味。

這樣美麗的風景誰會不喜歡呢？楊星言也不除外，他正拿拿著相機在不遠處對著景物拍照。離表演還有一段時間，因為不是露天的場所，倒是不急著進去，人多的地方空氣就不好。

夏詠薇隨意地走在小徑上，或者撫撫柳條，或者是偷偷地采幾朵小黃花，或者摘了幾根狗尾草編只小兔子，捧在懷中緩緩走著，心情也是愉悅的豁然開朗。

此時天光正好，她竟一時貪看不住，流連回顧這盎然的夏色，連本是無情的山石綠草，亦覺得像是含情的眉眼，盈盈欲橫了。

她漫步自在，聽見楊星言在喊她，對她指了指腕上的手表，示意她時間快到了。於是，快步向他走了過去。

兩人剛找好位置坐下，海豚表演便正式開始了。被圍在看臺中間的是月牙型的清澈池體。身著鵝黃色衣褲的兩個青年男女向觀眾行禮後，各自走位站定。

夏詠薇低聲笑道：“這兩個馴獸師長得都蠻漂亮的。”

楊星言抿唇一笑，輕搖頭，低聲解釋道：“他們不叫馴獸師，而叫訓練員。這是出於尊重，把海豚同其他動物區別開來。海豚是一類智力發達、非常聰明的動物，它們既不像森林中膽小的動物那樣見人就逃，也不像深山老林中的猛獸那樣遇人就張牙舞爪，很恐怖，海豚總是表現出十分溫順可親的樣子與人接近，比起狗和馬來，它們對待人類有時甚至更為友好。所以，海豚是而海豚是惟一一種不能被懲罰的動物，只用正面肯定的強化方式－－－－－訓練。而且它擁有超常的智慧和能力。你瞧！”

他指向池中的海豚，它們按照訓練師的指示，表演各種美妙的跳躍動作，似乎能了解人類所傳遞的信息，並采取行動。夏詠薇不禁驚嘆這美麗的海洋動物如此地聰明！

而兩名訓練師也配合得非常默契，通過一個眼神就能明白對方的意圖。

表演很成功！

觀眾們興致很高，讚嘆之餘對表演的評價很高，卻不見有人用掌聲鼓勵。

“很奇怪是吧？”楊星言看出她的疑惑。

夏詠薇點頭，期待楊星言能再次給出答案，他對海豚似乎很了解。

“海豚的聽覺十分靈敏，在這樣一個封閉的空間裏，海豚聽到的聲音對他們的損害非常大。甚至於鼓掌對他們靈敏的聽覺也是一種損害。”

“楊大哥，你真了不起。什麽都知道。”

“哦，其實沒什麽。”楊星言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他不想告訴她，為了今天的表演他昨晚可是熬夜上網把有關海豚的資料一一熟記在心的。

表演結束觀眾起身正要離去，忽聽男訓練師拿起麥克風道：“親愛的觀眾朋友們，請留步。我是訓練師謝江洋，今天想請在場的各位做個鑒證。”

觀眾席上眾人開始竊竊私語，不知他要做什麽。這節目單上並沒有這一項。

“要留下來嗎？”楊星言征求她的意見。

夏詠薇也很好奇那叫謝江洋的男訓練師要做什麽，便點頭應下。倒也不坐，只與在場的觀眾一樣站在那裏等著看他。

女訓練師很吃驚，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走上前欲問，不料那謝江洋單腿跪地，目光灼灼地註視她，大聲道：“秋儒，請給我一個機會，讓我用一輩子的時間照顧你！我這人嘴笨不太會說話。這事兒我想了好久，今天大著膽子將觀眾們留下來，就是為了給我們做個鑒證。我謝江洋會一輩子對你好！真的！請你答應我的求婚！”

眾人嘩然，有的甚至鼓起掌來，尖叫道：“答應他吧！”

秋儒的臉剎時變得通紅，吶吶不語。

聽到觀眾們大聲的尖叫，還有哨聲，半晌才顫聲道：“江洋，我不會答應的！我是個殘廢，不想拖累你。以你的條件，你完全可以找個更好的。你這麽做何必呢？只會讓我下不了臺。”

聽到這兒，場上的觀眾一靜。人們恍然想到，那女訓練師走路的姿態有些別扭。難道是腿有殘疾？

謝江洋騰地站了起來，握住她的雙手，她極力掙脫卻未成功，他激動地向她喊道：“秋儒！跛腳算是殘廢嗎？我根本沒有在乎過。”

“你不在乎，但我在乎！”秋儒別臉飲泣。

“她的跛腳是為了救一名落水的孩子被水管砸傷的。”謝江洋擡起頭看向在場的觀眾，“在我心裏，她從來都不是個殘廢。”

“秋儒，”他懇求道，“你不該這樣貶低你自己。難道你不知道這世上有比你更不幸的人嗎？難道他們都不要愛情，不要婚姻了嗎？請你相信我!更要相信你自己！”

“對，相信你自己！”

“他是真心的，答應他吧！”

……

觀眾席上叫聲此起彼伏，最後，人們都很有默契地很有節奏地一同喊著一句：“答應他！答應他！答應他！”

楊星言心潮伏動，轉眼看向夏詠薇，她此時也很激動，正跟著他們喊：“答應他！”

這一瞬間，他感到有一股蜿漫的春水蜿蜒滋潤上心田，整顆心就這樣潤澤而柔軟了下去，對於感情，他從來沒有象這一刻有著這般清醒的認知。他似受了場內氣氛的感染，全身洶湧地奔流著名叫愛情的血液。他情難自禁，伸手想要扳過她的肩膀，告訴她自己的感情，向她表白。

卻聽到場上有人驚呼，向臺上一看，原先退場的海豚正頂著一個小小的花藍游走過來。

謝江洋彎下身子撫了撫它，接過花藍，再次來的秋儒的身邊，鄭重道：“請你答應我！”

秋儒神情似有松動，“你不會後悔？！”

謝江洋的眼睛一亮，“不，絕不後悔！”

秋儒的眼淚再次滑過，點了點頭。

全場掌聲雷動，夏詠薇興奮地轉身向楊星言道：“楊大哥，你看到沒有，她答應了！咦？你要做什麽？”

楊星言沒想到她會突然轉身，已是來不及收手，見她問，只得變幻手勢指向她的頭發，慌道：“你，你的頭發有點亂。”

她感到奇怪，這麽感人的場面他不看，怎麽專看自己的頭發？她用手撫順頭發，目光又投向臺上的兩人。

楊星言無聲地嘆了口氣，有種無力的挫敗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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